第四章 老夫秦岳

    整整一天，王凡就在林志夫妇的面馆内帮忙，也说不上累，主要是到了饭点的时候人多一点，其余的时候都挺轻松的。

    一直到日落黄昏时，约莫有半个时辰没有没有再来一个客人后，林志这才把白色的汗巾往肩上一掸，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看来不会有人来了，今天就这样了，收拾一下就回家吧！”

    多一个人终究多了一份力量，三人合力很快就收拾了大半，却用了平常一半的时间，只剩下锅碗瓢盆等一些简单的杂物。

    这时林志的夫人暗里推搡了自家丈夫一把，低声说道：“还不快去把那事情给办了，你还准备拖多久？”

    闻言，林志脸上闪过犹豫之色，过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坚定起来，目光看向王凡，说道：“王凡，你也知道，我跟你林婶这么多年来始终没有子女。而王叔他年纪已经这么大了，说不定哪天就走了，丢下你一个人……”

    “所以若是你不嫌弃的话，倒是...倒是可以跟我们一起生活！”原本老实憨厚的林志说到后面，更是难得结巴了一下。

    但在说完这些话后，他的脸上更多的是释然。

    想当初，他娶了林氏后，整整一年没有折腾出半个子女，一开始林志还以为是自己不够努力。

    可是又过了一年，林氏的肚子仍然没有半点怀孕的迹象，他们这才怀疑是否是自家身体有问题。

    最后他们去看了城内的大夫后，这才得知是林氏不能生育。

    得知这个消息后，对于林氏而言，这无异于泰山压顶。

    在这个社会，一个女子若是不能生育，丈夫会怎么想，别人会怎么说。

    林氏甚至一度绝望得想要自杀，如果不是林志阻拦的话，恐怕早就……

    此后他们遍寻周围的名医，甚至是一些偏门的方法，然而都没有效果。

    折腾几年下来，林志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至于和自家妻子离婚再娶什么的，林志也曾想过，但最后都放弃了。

    而去收养一个孩子，则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但是他们二人每天还要经营面馆，哪还有空来照顾小孩！

    至于大一点的，他们又害怕日后不能防老，犹犹豫豫间，就一直没有做下决断。

    然而一次偶然的机会，恰逢王昆带着自家孙子前来此处讨食。

    对于这些乞丐，林志下意识就要拒绝，可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妻子林氏阻拦道：“别...说不定我们俩没有孩子就是上辈子积的德少了，左右不过是一碗面条，就当给自己积德，何必呢？”

    闻言，林志叹了口气，重重地坐在了椅子上。

    妇人林氏便招呼这一老一少入座后，方从后方端上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温声说道：“吃吧！凉了的话可就不好吃了。”

    看见有吃的，王凡毫不犹豫地就要扑上去，可是却被王昆给拉住，沉声道：“爷爷平日是怎么教你的，怎么这么没礼貌？”

    闻言，王凡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看向了眼前的这夫妇二人，沉思了片刻，说道：“谢谢！”

    话刚说完，年幼的王凡就忍不住开始吃起来，无它，实在是太饿了，加上这个面条的香味实在是……

    这一次，王昆没有阻拦，若不是想要教导一下自家孙子这些基本的礼仪的话，他也不想自家孙子多饿那么一会儿。

    自己是乞丐倒没什么，可是对于自己这孙子，他可不想他以后跟自己一样。

    见状，林氏脸上泛起了笑容，颇为羡慕地说道：“大叔，你这孙子可真聪明。”

    无论是谁，听到自家孙子被外人夸奖，王昆同样是如此，脸上泛起一丝笑容，笑说道：“别这样夸他，他平日可是一个小混蛋，可没把我给折腾个够。”

    ……

    也就是因为这么一件偶然的事情，两家这才互相认识，一来二去的，林志夫妇自然也知道了王凡的真正出身，也就更加疼爱王凡。

    而林志夫妇这憋在心里许久的话一说出，四周空气顿时就安静了下来，正在一旁做事的林氏身子微微一怔，竖起来耳朵仔细听着。

    正当三人纠结时，外面却是突然传来了一阵沧桑温煦的声音：“老板，来一碗素面。”

    来人是一个老者，目光炯炯，鹤发长衫，衣着极为单薄。

    在这深秋时节，众人大都穿得很厚，他这一身衣着却显得尤为怪异。

    不过他的到来，却是缓解了王凡等人的尴尬，林志心里纵然有些不爽，但还是回过头去，沉声吩咐道：“一碗素面！”

    妇人林氏这才反应过来，心里对于这搅局的老者骂了好几遍，不过还是默默走到灶台旁，往锅里舀了一瓢水后，开始了忙活。

    ……

    对于这突然到来的怪异老者，王凡心中则是升起了一丝好感，不然他还真不知道回答林志的话。

    但既然他是来吃饭的，王凡就得干活，起身来到老者所坐的桌子边，习惯性地用抹布擦拭了一下桌子。

    “老爷爷，这大冷的天，你穿这么薄不冷吗？”王凡关心地道。

    “还有你家住哪里？这么晚了，怎么没人跟你一起，一个人行走在外是很不安全的。”一口气连问了两个问题后，王凡这才缄默起来。

    秦岳原本是不想回答的，可是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改变了主意，看着眼前的小子，淡淡地说道：“老夫秦岳。小子，不得不说你的问题可真多，原本我本不想回答的，不过后来我又改变了主意。”

    “对于你的问题，我的答案是：不冷；其次，我没有家。”

    “另外，刚刚你问了我好几个问题，来而不往非礼也，说说你自己吧？”说完，他便好整以暇地看着身前的这个小孩。

    对于秦姓老者的反诘，王凡犹豫了一下，躬身抱拳一礼道：“小子姓王名凡，刚刚是我失礼了，还望秦爷爷不要计较！”

    “算了算了，跟你计较倒显得我小家子气了。”秦岳挥了挥手，毫不在意地说道，他还真不会跟一个凡间小屁孩计较。

    王凡心里一松，不过他并没有忘却心里的疑问，紧接着说道：“可我爷爷跟你一般大的年纪，这大冷的天穿得可不少，你真的一点都不冷？”

    闻言，秦岳这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简单的道理，那就是在凡人的眼里，在这大冷的天，穿厚一点才算正常。

    而自己呢？

    一袭青衫而已……

    想到这儿，他心里不由得苦笑一声，修行了数十年，还真把自己当成仙人了啊。

    不过是回到世俗界，居然连这点小事都没想到，真是越修越回去了……

    转过头看向名叫王凡的小孩，秦岳一阵头疼，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好在这时，秦岳要的素面已经煮好了，林志招呼王凡去给客人端面，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心里又觉得一阵好笑。

    “给，秦爷爷你要的素面。”把碗筷放在桌上后，王凡顺口说道，随即坐在了他的对面。

    见状，秦岳故意不理会，专心吃起面来，不过心里却是在琢磨着待会儿怎么应对这个执着的小家伙。

    他一个修仙者总不可能就这样逃了吧！

    难道他跟一个小屁孩说他是修行者，寒暑不侵，那到时候绝对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他不惧麻烦，可多一事终究不如少一事，又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