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

    a市的这个冬天格外冷。

    窗外的叶子落得稀疏，空荡的枝丫挡不住一丝风。

    宋厘刚在外面吹了太久冷风，现在鼻尖依旧是红的，但现在也没有一杯热水端到她面前。

    只有大楼内的暖气稍微带来一点温暖。

    她吸了吸鼻子，等李思从会议室出来，她人刚开门出来，一眼看到在旁边等的宋厘，睨了她一眼。

    宋厘马上跟着她，“李思姐，我之前谈好的那档节目什么时候可以签字？主办方说合同已经到你手里了！”

    宋厘之前接了一部小成本网剧，青春校园题材的，后来播出的时候，意外地小爆了一下。

    宋厘隔三差五地就在热搜上，现在话题度也正高着，但依旧拿不到什么好的资源。

    因为经纪人李思不愿意给宋厘资源。

    李思其实带出过很多人，能把寂寂无名的人捧红，只是她带人就有一个十分硬性的要求——

    要听话，要很听话，所有事情都要接受她的安排。

    其中不乏一些“交易”。

    所有艺人在李思手里就是个布偶娃娃，她可以把他们都做得很漂亮摆到橱窗，但布偶娃娃不能有自己的意识。

    说难听点，就是傀儡。

    宋厘怎么都不肯听话，李思自然是一个资源都不愿意给宋厘的，就连现在这个网剧都是因为原作者十分喜欢她而钦点的。

    运气好，好在资本方还尊重作者的意愿。

    但这一点名气远远不够，宋厘现在很需要去一个大热的综艺节目刷脸固粉，不然现在留下来的都是剧抛粉。

    85花的热度就要过去了，现在她们这一批的95花竞争大，同水平的女星都能坐满一个ktv豪华大包，大家都是挤破头想在“四小花旦”上分杯羹。

    那是一档名为《人间烟火》的真人秀综艺，主打日常烟火气，很受现在的年轻人的欢迎。

    前两季的口碑都非常好，播出收视率一定是综艺界的顶流，宋厘知道自己必须拿下这档节目，才能在之后的竞争里有优势。

    她用自己的人脉跑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还是她圈内好友郭沈雅给她推荐过去的，郭沈雅的经纪人在圈子里很说得上话，这才有见面的机会。

    宋厘又跟《人间烟火》那边的负责人一起吃了好几顿饭，在这个冬天喝了不知道多少瓶冷酒才把这个名额拿下来。

    对方也觉得宋厘的性格挺适合下一季的人选的，其他嘉宾性子有点慢热，有些冷，宋厘这个小太阳在的话可以给大家暖暖场。

    事情谈成以后宋厘就每天在李思这里蹲合同，毕竟最终这些手续还是得走公司，她没办法以个人名义签。

    李思不搭理她，一直等到宋厘跟着进了办公室，李思懒洋洋地往位置上一坐也没招呼宋厘。

    “你越过我，越过公司，自己去谈节目和合作，挺有能耐啊。”李思笑了，“不过，现在不是我不给你签这个合同啊…”

    宋厘有些不太好的预感，皱眉问：“什么？”

    “你不知道？这个名额已经被杨尔拿走了。”李思故作惊讶，“你跟人家关系这么好，还跟人一起吃饭，连这点小事都不跟你说啊？”

    杨尔跟宋厘撞型了，所以在争抢四小花旦名头这件事上，跟宋厘最为是对手，杨尔虽然外形条件不如宋厘，但是公司愿意花钱，愿意给她使手段。

    杨尔听话，公司喜欢这种听话的，这儿不就把她到手的资源都抢了吗？

    李思说完，摆了摆手示意宋厘可以走了，她们俩之间没有更多的话可以说，宋厘很清楚自己现在发火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于是她强压着怒气，就只是说了句：“李思姐，你手下的艺人资源这么差，也不怕别人说你没能力？”

    宋厘绝对是李思带的人里资源最差的一个。

    她本来是他们公司的重点培养对象的，刚进来那会儿，小姑娘又乖又天真，迷迷糊糊地就跟他们签了合约。

    宋厘也是很后来才发现的，自己签下的完全就是霸王条约。

    她根本拿不到什么钱不说，解约的话还要天价解约费，并且解约后也不能对公司有任何诋毁和利益的损害。

    她只能自己吃闷头亏，并且这个合同一签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是颗人参果都得烂地里。

    他们现在发现宋厘有一些反叛心就不想捧了，但是毕竟宋厘这么好的“资源”他们也不能完全放着，那就给宋厘一些无关痛痒的通告吊着。

    说不定什么时候宋厘想通了，这人还能再用用。

    “雪藏”会被粉丝直接给冲烂公司大楼的，不如温水煮青蛙，这样对宋厘本人和她的粉丝来说都是酷刑。

    “我给过你机会了啊。”李思笑笑说，“再说了，别人说我两句又怎么了？我不care啊——”

    她给过机会？

    呵！这也算是机会？

    李思给的机会不是让宋厘签赔钱合同就是让她去陪那些形形色色的人“喝酒”，把几位公子哥哄好了，什么资源都多起来了，还能给公司带来很多利益。

    宋厘一想到当初李思把自己推过去的样子就生理性犯恶心。

    她不愿意去面对这种阴暗面，就被公司打上了“叛逆”、“不听话”的标签。

    宋厘并不想跟李思在这个事情上继续争吵，有这些浪费口舌的时间和功夫，不如多去找找别的出路。

    …

    外面依旧很冷，有些要下雪的迹象。

    宋厘站在公司门口等车，今天的路况不是很好，地图路况显示都飙红了，门口的风灌进脖子里，冷得她在门口蹦蹦跳跳的。

    保洁阿姨出来倒垃圾，看到她。

    “奇怪，别的明星都是助理跟着，给裹得严严实实地上公司安排的车，你怎么自己这样在门口等？”

    宋厘哈哈一笑，挺乐观的：“可能因为我不红？哈哈，没关系！以后会红的！让公司老板亲自给我开门的那种红！”

    多现实的世界。

    可惜她今天的运气实在不好，车快要到的时候，师傅给她打电话说刚才在路上出了点小车祸，把订单取消了。

    这个时候打车高峰期，宋厘很难再排到车。

    “这么冷，不如散步回家吧！走走路动起来就暖和了！”宋厘这么安慰自己，就往家的方向走了。

    走了大概半小时，果真开始下雪，行人已经开始撑伞。

    这天气，更难打车啦。

    她不会真的要靠步行回家吧！！要走三小时啊！！

    又走了没多远，突然有一辆保姆车停在她面前，窗摇下来，映入眼帘的正是刚抢了她资源的杨尔。

    “呀，小厘，这么冷，上车一起呀？”

    宋厘这人能屈能伸，毫不客气地直接上了车，杨尔也愣了一下，没想到她这样就答应了。

    ……本来就是客气一下。

    但她们的确顺路，冤家路窄大概就是说她们俩住在一个小区吧！

    杨尔叫她上车多少有点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的。

    果然，没过多久，杨尔就主动开口，语气里还怪“不好意思”的。

    “真是抱歉呀小厘，我也是刚听说，《人间烟火》本来是要定你的。”杨尔提起这事，“但是这个机会我们也很想要，就跟那边谈了谈，正好那边说你一直没签字，好像不愿意去呢，就定了我。”

    这机会，明显是李思拱手让人的。

    别人的拟邀名单是要在某个时间里定下来的，她这边一直没签字，节目组也只能默认她不去了。

    “嗯，没事。”宋厘说，“以后有的是机会。”

    “你不生气就好。”

    宋厘笑笑：“这么客气？那你记得也多喝几瓶冷酒哦。”

    大家都心知肚明，也有所耳闻，宋厘是花了好一些心思才拿下的，她这话直接说出来，也是不打算藏了。

    刚到家，宋厘就气得炸毛跟郭沈雅打电话，语气炸呼呼的。

    “我真的要被气死啊啊啊！你知道我当时多难才拿下名额吗？结果李思倒好，她不想让我去，就放着不让我签字，拱手让给杨尔！！”

    “谁不知道杨尔的团队每天盯防我？生怕我比杨尔红了，我的剧上一个热搜，他们就要给杨尔买一个热搜，今天吃了什么都能上！”

    “哦对，我刚才回来要冷死了，还坐的是杨尔的车，哈哈，我们同咖位的里面，是不是就我最惨？！”

    所以现在的宋厘真的很需要钱！

    不然她都没钱解约跑路！

    郭沈雅比她淡定太多了，“我和姐姐也猜到了你肯定会被李思拦一下的，所以给你准备了一个planb。”

    “什么planb？”宋厘好奇地问，“呜呜，你们对我真好，我以后要是红了不会忘记二位的大恩大德的……”

    “有个跟电竞相关的恋综，全新的策划，包含游戏竞技和恋爱配对，节目组第一次做，算是试水…”

    新的综艺节目，在现在这样的市场下，要做一档新的节目出来比登天还难，毕竟现在市场饱和，各种类型的综艺已经差不多定了型。

    像生活类的就是《人间烟火》是顶流，有谁也撼动不了的地位，新做的节目要爬上来太吃力了。

    而且这个还是个全新策划，说难听点就是试验品，除非实在是没资源，不然没几个人会愿意去浪费时间的。

    宋厘还没说话。

    郭沈雅马上又咳了一声：“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姐给你留了个重磅炸弹！”

    郭沈雅从来不骗她，她作为好姐妹，当然不会让宋厘去当个白给的实验对象。

    只是宋厘还没从今天的打击中缓过来，毕竟她努力了这么久，都白费了，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努力争取到的宝贝被人家轻而易举地拿走。

    宋厘本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却被郭沈雅下一句话一个激灵给炸醒了。

    郭沈雅说。

    “我在这个节目的拟邀名单上，看到了——”

    “沈辞舟。”

    沈辞舟，现役英雄联盟职业选手，kg的王牌核心中单，电竞圈顶流。

    有他在的地方，就不可能没有话题度。

    ：